作者:张玉虎编辑:程程投稿:
各地方言,以乡村的最为纯正。因为都市地方,人员庞杂,外来人口多,人们的口语易受外来因素的影响而变味,乡村里这一问题则不太严重。
乡村之人,活动半径小,眼界不够开阔,言谈吐语,脱不了所见所闻的拘囿。其短处为词汇面窄,不够丰富;其长处则为能保留纯正乡音和不为外人所解的独特语汇。太原城南的农村里,有就许多方言歇后语,只在本地流行,让外人听来却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比如这个:
“小鸡儿吃*豆——紧够?嘣”。
这个歇后语的意思,是指某项工作的难度,超越了承办者的能力范围,他难以完成或者根本就完成不了。比如,一辆满载的大卡车陷在乡村土路的泥沼中了,司机情急之下拦了一个路过的小四轮拖拉机让帮他往出拽一拽。乡村人憨厚,小四轮的司机也答应试一试,当他们拴好钢丝绳准备加油时,跟前看热闹的有人咥凉话说:“好家伙,这可是‘小鸡儿吃*豆——紧够?嘣”。结果,把小四轮努得撅了几次火儿也没啦哼动那个大卡车。咥凉话的人又说:“你看,我说什来,小鸡儿吃*豆——?嘣不动哇”。
再比如,村里的一位企业家意外身亡,把若大的一个摊子留给了他大学没有毕业,还不谙世事的儿子。丧事过后,其子走马上任,他舅舅担心地对他妈说“霎打霎叫娃娃经由(jiyou)这来大的摊子,害怕是‘小鸡儿吃*豆——紧够?嘣’嘞。”他妈没奈何地说:“没办法,迟早他得揽这个戏,‘老鼠跌的油瓮里——由他卟唻圪哇’。”没想到学过工商管理的儿子上手后改变了其父家族企业的模式,进行了正规的公司制管理,使企业更为壮大起来。他舅舅见了他妈又说:“‘鸭子啊娃娃会凫(hu)水’,这小子,像了他老子咧。”
若追寻“小鸡儿吃*豆”这个歇后语的来历,就会碰到另一个民间熟语:“鸡儿不吃豆豆,豆豆是他舅舅”。人类从训养鸡儿开始,经过多年观察,发现鸡儿不吃*豆。但过去的人不明白其中的科学道理,于是就编出了这样一个近乎童话的俗语。其实,鸡不吃*豆,一是因为*豆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因为鸡本身会生产大量的蛋白质,所以它们对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是过敏的;二是因为*豆这种食物的膨胀系数非常大,鸡若多吃了*豆以后会肚胀得难受,严重的甚至憋死。说鸡不吃豆,也只是不吃蛋白质含量过高的*豆类和籽粒太大的蚕豆,对蛋白含量低的绿豆和小豆等,还是很喜欢吃的。可见,鸡不吃*豆,是由鸡这种生物的基因所决定的。鸡儿本来就不吃*豆,小鸡儿呢,嘴巴小,嗓子眼儿细,他就是想吃*豆,也没法子鹐起来,没法子咽下去。所以说,吃*豆对小鸡儿来说,就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
从这个歇后语的用词方面来分析,破折号前面“引子”的部分十分平实,没有什么可说之点,其妙处在“后衬”部分的“?嘣”二字。在这里,没有用“吃不下”、“吃不消”、“没法嚥”、“揽不住”等直白地表示结果的词,而是用了两个相声词“?嘣”来会意。鸡儿们见了可心的食物从远处往过跑时,翅膀往往会配合扇动,发出“扑??”的声音;它们用尖硬的喙在地上鹐食时,又会发出“嘣嘣嘣”的声音的。“扑??”地跑过去,“嘣嘣嘣”地啄着吃。用“?嘣”二字来形容鸡啄食,是多么的活泛和形象呀。这样生动形象的语言,只有一天和鸡儿们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的农民们才能描摹出来,钻在书斋里的酸秀才们怕是想塌脑子抖遍肠子也思谋不出这样鲜活的语言来。
由于这个歇后语的影响,“?嘣”这个组合,在太原城南地区又成了一个固定词组,成了一个不及物的动词。当有人让你办一件事情时,你或因有畏难情绪不敢染指,或者有其他原因不愿插揽时,就可用“这活计我不敢?嘣”,或者“这事情我?嘣不了”来推辞。
一座城池一段历史一种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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