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世相的第篇文章
这是一群人被食物收留的故事。其实,我几乎能保证每个人都会去求助食物收留的。仔细想想,那些饥肠辘辘跑向拉面馆、高级西餐厅或者海底捞火锅店的人,在饿和馋的背后是不是有更多欲望在驱使?如果这还不够,那么,那些喜欢吃糖和蛋糕的人更能证明这一点。自从温饱问题解决后,我们用食物填满的主要不是胃,而是我们的不满足,这种不满足来自焦虑、沮丧、壮志难酬,来自一切食物之外的缺陷,人们寻找各种精神和物质的工具来解决这些缺陷,游戏、电影、音乐;长跑;旅行;购物。但只有食物是最容易找到的,可以随时拿来的东西。
食物是一种逃避,只是有人比我们逃得更深一些。有的人不满足于饮食,他们会用复杂的花艺和餐具布置餐桌,把食物的满足感放到最大。有些人,热衷于满城市追逐最好吃的馆子并以此为乐,这种追寻的过程也让逃避期变得更长。我们吃个不停,心里的欲壑就填满一点,一旦停下,满足感随之而去。
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再吃一点吧,那是我们最方便的自救术。
那些跟食物有关的日本电影治愈了我
文|cassie
面包可以充饥,可以交易。但一只美丽的、散发香气的肉桂面包始终有更多用途:给人带来安慰和治疗。
去年最受欢迎的日本电影《小森林》是一个证明,漫画、改编真人剧、改编电影都受到热烈追捧的《深夜食堂》也是一个证明,我们在观看完电影过后的普遍反应经常是:“啊,被治愈了。”围绕食物讲故事好像变成了一门万能的“治疗法则”。《海鸥食堂》、《南极料理人》、《幸福的面包》……这些美食电影加起来简直可以组成一门“食物治愈学”。
在这个所有事情都变得越来越不确定、越来越数字化、越来越快而总让人觉得跟不上的时代,美食好像成了一种通用而稳定的中介。我们愿意花两个小时观察三文鱼在小火上慢烤的变化、听厨师从滋滋的油锅里捞出炸猪排又一刀刀切下去的清脆响、想像自己跟主人公一样从深夜的烤箱中拿出一块巧克力蛋糕嗅它的香甜气味……这两三个小时跟食物相处的过程,总让人觉得自己离开了紧张不堪的现实生活,进行一场短暂的、安全的逃离。
梳理了几部“非常治愈”的日本电影,因为极其追求食物的美感和制作的精良,日本的美食电影简直把食物推上了一个虔诚的高度。在观看它们的过程中,你的确能得到罕有的宁静,它们像雾霾中的一口新鲜氧气,搭建了一个美好生活的假象,但又不至于让你觉得永远无法到达。毕竟,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让人逃亡,但没有什么比食物这个中介更普世的了。
一、《海鸥食堂》
被拯救者:
3个迷茫的日本中年女人
被拯救前的生活:
女人A:幸惠,在芬兰开了一家叫“海鸥食堂”的日本餐厅,因为坚持“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想迎合顾客的口味,生意惨淡得要命。
女人B:小绿。身材高大、长相奇怪、不善言谈。因为对生活感到迷茫,闭着眼睛在地图上随手一指,便搭飞机来到了芬兰。
女人C:正子。常年照顾患病在床的父母,在父母去世后到芬兰旅行,却在转机中丢失了行李。
这三个人都不算是健谈的人,不算是风趣的人,不算是好看的人,更不算是年轻的人。如果把她们放在你我的身边,她们很可能就是那个总是在最后被想起,甚至经常被忽略的人:没有目标、不够强大,好像很容易就被生活淹没了。
被拯救的过程:
三人在芬兰相遇,短暂地共同经营起这家“海鸥食堂”。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认真地切菜、不停地练习包裹饭团、对着咖啡念咒语、制作芬兰人喜欢的散发香气的肉桂面包,构筑一个有条不紊的,又有着明确目标和希望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是她们在现实生活中建立起的一段童话,在这个童话世界里,貌似只需要饭团、咖啡、炸鱼排、肉桂卷、胖海鸥(再加上赫尔辛基美到时间静止的景色)组成的人生就够了。每个人都背叛了现实,躲到由食物构筑的童话故事里,在这里,碰见的和拥有的都是最好看的那部分人生。
故事的最后,三个人当然最终都要回到原本不太精彩、也不太想面对的真实生活,在小绿离开之前,幸惠问她:“假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会想要做什么?”
小绿挠挠头想了想说:“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拯救结论:
吃食物和制作食物的过程,可以短暂抵抗绝望。
二、《小森林》
被拯救者:
一个因城市生活感到挫败而逃回乡下的女孩市子。
被拯救前的生活:
作为在东京这座城市努力生存的“乡下人”,她迷茫、压抑、工作吃力,反感城市人的复杂关系,“无法和人好好相处”。男友离开自己,乡下的母亲也为了追求爱情不告而别。
被拯救的过程:
不仅仅是通过简单的吃,她的逃离比别人更深一些:回到乡下,她从种地开始。
面对寂静的山岭田地和母亲留下的旧木屋,市子把自己的所有精力投入到种菜除草、劈柴烧水和生火做饭中,每天的烦恼具体而确定:土豆还没发芽、稻田里老是有很多杂草要除掉、西红柿一遇到下雨就容易遭病害。
市子因由时节,心情,自己决定今天要做的食物。雨季一来,木房子因为潮湿发霉了,她用一个上午背柴劈柴,在屋子里生火祛湿。再用一个下午,拿面粉和酵母揉出面团,借助余火烤一个大面包。涂上自制的果酱,咔嚓咔嚓地咬下去,这是第二天的早餐。
严冬,把蒸熟了的*豆用稻草包裹起来埋在雪地里,几天后发酵成纳豆,揉糯米团,加上纳豆、砂糖和酱油在锅里熬煮,吃一份冒着热气的纳豆糯米团取暖。
她非常用力、非常细致地进行每一项工作,仿佛每一次耕种都像不确定的人生,每一次烹饪都是一场漫长的仪式。
比起城市生活,庄稼的收成、制作母亲的味道、认真地吃每一口食物让她觉得更安全、更确定。但她在乡下辛苦而认真生活的一年最终被朋友揭穿:“对最重要的事情你总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自我欺骗,却用‘努力’这块幌子在遮掩着一切。你难道不是在逃避吗?”
最后市子离开了乡下,回到东京。
拯救结论:
食物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市子,却无法给她长久的安居。
三、《面包和汤和猫咪好天气》
被拯救者:出版社编辑亚纪子
被拯救前的生活:
亚纪子独身,很少朋友,是一位拼命工作的职场女性。母亲的意外去世让她日渐消沉,恰逢工作调动,不想被调到会计部的她陷入了人生的迷茫。
被拯救的过程:
亚纪子继承了母亲留下的食堂,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开一家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店。菜单上只有两样东西:面包和汤。只供应午餐。
亚纪子招了一个女孩,收留了一只流浪猫。她们每天的工作是练习制作火腿芝士鸡蛋三明治,奶油菠菜三明治,蔬菜汤,罗宋汤,味增汤……她们仔细研究面包的切法、每一块食材的大小、盛汤到碗里的多少。
从头到尾安静的仿佛一笔生活片段的流水账,她极为认真地迎接每一位来小店的顾客:产前恐慌的孕妇、对食品严苛要求的母亲、欢乐有爱的祖孙三代以及包场的棒球队小学生。“这个地方只是为了能够让人们开心地吃到美味的食物而存在。这样想着,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最后人们记住了这家特别的店。精心制作的食物为曾经独身一人的亚纪子带来了客人,朋友,归属感,带来了一只猫,还有自己的改变。当太郎(那只猫)从家里离开时,亚纪子再也没有母亲离开时那样受挫。
在给一位作家老师的信里,她写道:
人啊,遇到某个人,经历某些事之后,会发现自己正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进,所以,活着真是有趣的事情。
拯救结论:
通过食物长久地逃离意味最终会走向重复的无聊,但人必须靠着这种重复继续下去。
晚祷时刻:
试着仔细回想一种真正收留过你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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